翰墨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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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来俊臣额角流血，披头散发，狼狈不堪地望向光宅坊的楼阁之上。风雪呼啸，只见穆女史转身离去，再不曾看他一眼。

&esp;&esp;于是来俊臣不再挣扎，任凭额角的血顺着眉毛流入眼中，猩红一片。

&esp;&esp;戌正，雪霁。

&esp;&esp;大明宫紫宸殿，天子已服药睡下，武后替丈夫掖好被角，与上官氏一同悄声退出大殿。

&esp;&esp;殿外，穆女史已等候多时。

&esp;&esp;“兴安门前的事，我都听说了。”武后将指甲鲜红的手搭在穆女史臂上，嘴角扬起一个凉薄的弧度，稍纵即逝，玩味道，“空有野心的野狗，怎么斗得过步步为营的狐狸？”

&esp;&esp;穆女史道：“现今来俊臣被关押在大理寺牢中，天后您看该如何处置他？”

&esp;&esp;“依敏儿那睚眦必报的性子，必定是要杀了他而后快的。”武后脚步一顿，侧首询问身边秀美聪慧的女官上官氏，“婉儿，依你看我是保他，还是杀他？”

&esp;&esp;上官氏莞尔，温柔道：“生与死，不都是天后您的一句话？”

&esp;&esp;武后嗤笑一声，半晌道：“来俊臣这人狠得低级，奸得明显，一眼就能看透似的，这样的人其实最好掌控。水至清则无鱼，朝中偶尔也需要一两个这样的奸佞小人存在，朝臣们才会安分守己。”

&esp;&esp;穆女史心下了然，立即躬身道：“天后的意思，臣已明白。臣就这就去大理寺狱一趟。”

&esp;&esp;夜色清寒，大理寺丞吴守泽亲自提灯送裴敏出门。

&esp;&esp;大理寺门前，吴守泽躬身笑道：“裴司使放心，为免夜长梦多，这桩案子定会尽快定罪，还您与陈少卿一个清净。”

&esp;&esp;“有劳了。”裴敏抬手一礼，这才朝阶前停着的马车走去。

&esp;&esp;一阵急促的马蹄奔来，身披斗篷的女官翻身下马，与裴敏擦肩而过。

&esp;&esp;“那不是穆女史么？”朱雀伸手将裴敏搀扶上车，低声问，“她来作甚？”

&esp;&esp;裴敏掀开布帘钻入马车中，皱眉舒了口气，将苍白的指尖置于炭盆上揉搓着，许久道：“但愿大理寺中的那人已经动手，赐来俊臣一死。”

&esp;&esp;朱雀知道裴敏在大理寺中埋了线人，却一直不知对方的名字，闻言，朱雀耐不住好奇道：“裴司使在大理寺中的那位‘旧友’，可是方才送您出来的吴寺丞？”

&esp;&esp;“是又如何，不是又如何？”裴敏低低一笑，岔开话题道，“快回去罢，冷死我了。”

&esp;&esp;朱雀扬鞭，马车轱辘滚动，在暗夜的雪地中留下两行清晰的车辙印。

&esp;&esp;颠簸摇晃的马车内，裴敏将苍白冰冷的手烤得发热发红，这才放松身子依靠在车壁上，侧首掀开车帘，望着道旁飞速后退的青檐积雪出神。

&esp;&esp;今日是十一月初六，贺兰慎的生辰。

&esp;&esp;不知他对远在长安的这份生辰礼物，是否还满意呢？

&esp;&esp;说起来，若不是贺兰慎将留在长安羽林卫中的人脉介绍给了自己，今天的行动也不会这般顺遂……罢了，想那么多作甚，除去来俊臣这食腐的蛆虫只是

&esp;&esp;含凉殿外，雪霁初晴，屋檐上的积雪在冬阳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，如同会发光的玉石般漂亮。

&esp;&esp;雪化时最为寒冷，因入宫面见天后需注重仪容，裴敏在宫门外就解了斗篷，只穿着冬季的吏服站在殿门外候着。

&esp;&esp;方才陆陆续续进去了几名太医，皆是行色匆匆，裴敏猜想武后要一阵才有空闲诏见自己，便一个人捧了宫婢侍奉上的热茶，伸手去揪石阶旁桂树枝头挂着的冰棱玩。

&esp;&esp;茶还未喝完，又见方才那群太医陆续走出大殿，女官上官氏于廊下唤道：“裴司使，天后有诏，请随我进来。”

&esp;&esp;裴敏将茶杯搁在宫婢手中，迎上前热络道：“天后宣见太医署，可是凤体有恙？”

&esp;&esp;“太医们是为陛下的病情而来。一到冬天，陛下晕眩气喘的毛病便越发严重，天后担心陛下龙体，这才请太医前来询问情况。”上官氏放慢脚步，压低声音道，“昨日羽林军拿下来俊臣之事，天后已知晓，裴司使说话可要谨慎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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