翰墨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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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他心中头一次觉得母后老糊涂了，从小到大，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，他何曾出过半丝差错？他一心一意喜欢的人是姜元龄，这样他才能先稳住姜家，然后，再连根拔除。

&esp;&esp;他去东宫。

&esp;&esp;东宫和往常没什么不同，甚至没有听到哭声。

&esp;&esp;他心中一片安然，像是在梦中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，那可怕的一切全是假的，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&esp;&esp;也许下一瞬她就会打起帘子，跟他说一声“恭迎陛下”。

&esp;&esp;最好是说“陛下回来了”，他喜欢听她随意而家常的语气，就像在荒园那样，只是从回京之后，听得越来越少了。

&esp;&esp;他先看到的是结香。

&esp;&esp;结香跪在床前，脸色是木然的，没有一丝表情，也没有泪痕。

&esp;&esp;这丫环从前有一张很讨喜的圆面孔，总是能逗姜宛卿开心。但自后战乱后被姜宛卿接到宫里，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，圆圆的笑脸变成了苦瓜脸，一天到晚也难得笑一下。

&esp;&esp;他怕姜宛卿看着心里不是滋味，曾经想用一个小错把结香打发出东宫，并且是明贬暗降，实则给了结香一个不错的差事。

&esp;&esp;但姜宛卿无比惶急，好像他要夺走她什么要紧的东西，拼命求他饶过结香，他只得由着她。

&esp;&esp;只是每看见结香一次，他就忍不住要皱一次眉头。

&esp;&esp;此时风昭然看见结香，难得地不想皱眉。

&esp;&esp;因为结香没有哭。

&esp;&esp;这很好。说明姜宛卿没事。

&esp;&esp;“娘娘什么时候睡下的？”

&esp;&esp;风昭然放轻了一点声音问，怕吵醒床上的人，帘帐低垂，床上没有动静，想来睡得挺好。

&esp;&esp;“一个时辰之前。”结香仿佛成了一个木头人，声音硬梆梆的，“我在给她看凤冠，她看见了。”

&esp;&esp;风昭然这才注意到放在窗下案前的凤冠，上有九龙九凤，珍珠四千四百一十二颗。是他亲手画好的图样，暗中交给张述赶制。

&esp;&esp;卿卿生得明媚，一定要用世间所有的珠光宝气，方能配得上她的艳色。

&esp;&esp;“陛下不看看娘娘吗？”结香空洞地问，“她一直在等你，虽然她不说。但我知道，她一直在等……”

&esp;&esp;不像是从前少女时代的雀跃，也不像是刚入宫时的挂念……姜宛卿脸上一直有一种等待的神情，仿佛马上就有什么她等待了许久的东西要来临。

&esp;&esp;结香想来想去，娘娘一生所期待的，也只有陛下。

&esp;&esp;风昭然感觉到自己的心突如其来地无限柔软了下去。

&esp;&esp;这种心软的感觉，每一次踏进东宫都有。

&esp;&esp;当他负手走进东宫，面上虽然平静无波，涟漪却早就一圈圈扩散，心脏就像被春风解冻了一般，一层层舒展开来。

&esp;&esp;还没有见到她，单只是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她，他的心便已经开始怦然而动。

&esp;&esp;但不知道为什么，明知道她就在帐后，他却不想揭开那个帘帐。

&esp;&esp;“算了，”他说，“让她睡吧，朕还有事要忙，先走了。”

&esp;&esp;“陛下！”结香的声音尖得像是能刺穿人的耳朵，“她都死了，你连一眼都不肯看吗？！”

&esp;&esp;风昭然倏然转身，胸中杀意弥漫。

&esp;&esp;但是不能，这宫里任何一个宫人他都能随意处置，独独不能能动结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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