翰墨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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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念啊。”皇帝道。

&esp;&esp;郑瑾正欲说话，被老父打断，读卷官已经拿着的内容讲给诸卿听听。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荣贺接过试卷，认真阅读，全文不到三千字，他看了足足一刻钟，才谨慎的开口道：“他说，应对流民问题，应当提高粮价，对天下土地进行清丈，抑制豪强兼并；应对外族窥伺，应先理财，重将帅，后决战；针对盐法，宜恢复祖制，总其权于上，布其利于下，施行重钞法以收买余盐，广招商人运粮食换取盐引，使粮价上涨，朝廷也可收取盐税，为百姓减轻税赋。”

&esp;&esp;荣贺虽然贪玩，毕竟是名师大儒端着碗撵着喂大的，功底其实不差。

&esp;&esp;堂内鸦雀无声，哦，除了袁阁老——又是为太子进步而潸然泪下的一天。

&esp;&esp;袁阁老把气氛烘托起来了，众人只好跟着称赞太子的聪慧，顺便称赞皇帝独到的眼光，和惊人的阅卷速度。

&esp;&esp;其实皇帝早在阅卷之前，就让沈聿在他看好的试卷上做出标记，沈聿连忙推辞，这不是舞弊吗？再说他分到的试卷只是一部分，怎可妄下判断呢。

&esp;&esp;可皇帝态度坚决，不答应就不让他离开，他也只好照做。皇帝只是留了一手，谁知呈上来的试卷都是空乏无物的歌功颂德，他只好亲自翻阅，寻找沈聿留下的标记。

&esp;&esp;果然，沈聿选中的试卷，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。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，他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机智鼓掌了。

&esp;&esp;阅卷官员们对着皇帝离开的背影，足足愣了一刻多钟，满脑子只有三个问号：我是谁？我在哪？我在干什么？

&esp;&esp;会试

&esp;&esp;照例，皇帝在传胪大典之前，召见前十名，与他们进行了亲切友好诚挚的交谈，使这些“时来运转”的中下游贡生感激涕零，纷纷表示将肝脑涂地以报君恩。

&esp;&esp;郑迁的脸色最不好看，沉的能滴出水来，当下没有什么异常，回到家中便急火攻心发起了烧，勉强参加完三月十八日的传胪大典后就病倒了。郑瑾告假在家侍疾，六科言官顿时如一盆散沙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乱喷。

&esp;&esp;几乎同时，市面上出现了一本名为《宪官现形记》的短篇小说集，相传收录了前朝御史台六十二名谏官的内宅私事，讽刺意义极强，着重揭露了这些外表刚正不阿，直言敢谏的御史，内在是何等的道貌岸然、龌龊卑鄙。

&esp;&esp;这本书没有署名，也不知从何处出版，甫一上市便风靡京城，因隐喻太过明显，极易对号入座，成为京城老少茶余饭后的笑谈。

&esp;&esp;言官们一下子萎了，事情不是过去了吗？到底是谁把他们的“猛料”卖到坊间去的？

&esp;&esp;皇帝故作勃然大怒，再次提出考察“科道”，事关朝廷脸面，这次谁也不敢反驳了，吏部立刻拟出条陈，以“京察”的标准考察都察院御史、六科给事中。

&esp;&esp;朝野一片哗然，躺着中枪的都察院满腹怨言，却无人真正敢在风口浪尖上闹事。

&esp;&esp;这次考察，六部言遭受重创，业务不强的被判罢软无能，冠带闲住，业务过强的被判轻佻浮躁，或降职或外调，半数以上的给事中因此被驱离了中央。因六科的“科抄”是政令下达的不可或缺的一环，吏部尚书立刻上书，要求铨选言官，补齐空额。

&esp;&esp;接连几日，郑阁老一直称病，沈聿登门看过两次，皇帝也派遣太医过府诊脉，竟是真的病了，郑瑾每天愁容满面，胡子拉碴，都没精力和沈聿吵架了。

&esp;&esp;“父亲不在内阁，这些人就开始胡搞了，六科言官缺额，六部各衙统统都要停摆，重六部而轻六科，就是在玩火。试试看吧，到底谁才是祸害朝廷的宵小。”

&esp;&esp;沈聿神情淡淡的道：“但愿恩师早日康复吧。”

&esp;&esp;此时府婢到厅堂来：“沈部堂，老爷请您进去。”

&esp;&esp;两人同时起身，府婢却道：“老爷只叫沈部堂一人进去。”

&esp;&esp;郑瑾脸色一沉，到底没敢说什么，又坐回官帽椅上去。

&esp;&esp;沈聿随着府婢进入内院，先给师母见礼：“师母憔悴了不少，也要保重身子，内子托学生给您带来的阿胶，您记得每日服用。”

&esp;&esp;“知道你们夫妻一片心意，我记着呢。”郑夫人一边领他进内室，一边道：“这两年公务繁忙，来的也少了，等你老师大好了，带听澜和孩子过来，师母亲自下厨做莼菜鲈鱼羹。”

&esp;&esp;沈聿只是笑道：“学生又有口福了。”

&esp;&esp;郑迁靠在床头两个摞起来的枕头上，额头上敷着帕子，脸色苍白，气息不稳。

&esp;&esp;见老师这副模样，沈聿又不免揪心，抛开政见不谈，但论师生关系，郑迁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胜过父亲。

&esp;&esp;其实官场师生，有时远胜父子，座师能帮你的，父亲未必帮得了你，相反的，学生能做到的事，儿子也未必能做到。师生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，形成紧密的共同体。

&esp;&esp;何况郑迁培养沈聿，从不是为己所用，而是真心实意的培养一个接班人。

&esp;&esp;“师母，老师还没退烧？”沈聿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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