翰墨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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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众人食不知味地吃完饭，便一齐进发朝贡院行去——今日全程戒严，他们乘坐的马车上需得挂着代表考生身份的灯笼，这才允许上街。

&esp;&esp;几人为了讨个好彩头，都分别赏了车夫些银子，又由书童背着考箱下车：谢良钰是没有书童的，好在叶家富裕几个，便借了一个给他用。

&esp;&esp;已经有许多考生零零散散地在贡院门口的大广场上等着了，那个广场很大，左右两边都是牌坊，分别写着“腾蛟”和“起凤”两个大字，而广场的最前头，则是“天开文运”。

&esp;&esp;此时，广场中还有不少摆着摊子卖各种小吃或者笔墨的小摊贩，给粗心没有带齐东西的学子们提供临时的帮助，当然——就和当年小试的时候一样，这些东西就要比外头卖的贵处许多了。

&esp;&esp;谢良钰一行人老老实实地站着，此时是八月，天气正是秋高气爽，比寒冬腊月里的考试有人性许多，但……也半点无益于大家紧张的情绪就是了。

&esp;&esp;转眼便到了卯时，人群渐渐有些骚动起来，贡院中传出三声威严的炮响，大门缓缓地向正在等待的人群敞开。

&esp;&esp;两队士兵举着红黑旗子井然有序地从门中跑出来，列在士子们两边，同时开始摇动大旗：“恩鬼进，有恩报恩，怨鬼进，有仇报仇”。

&esp;&esp;这触及到了外来者谢良钰的知识盲区，他茫然地问叶审言：“这是在干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招魂呢，”叶审言紧张地笑笑，看上去其实一点都不想做出这个嘴角上扬的动作，“红旗聚集恩鬼，黑旗聚集怨鬼，好让他们有恩的报恩，有仇的报仇——平时贡院里有文昌君镇着，他们进不去，待会儿把旗子再搬回去，就能捎带着他们一齐进去了。”

&esp;&esp;哇，这么人性化的吗。

&esp;&esp;古人果然对神鬼一类的东西抱有天生的敬仰，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，恩仇必报，而对于行于此路的学子们来说，一生中也确实很难找到比考试更让他们在意的事情了。

&esp;&esp;请完鬼魂，本场考试的主考官与同考官们也都走了出来，又对大家训了一番话，这才到了正式进场的时间。

&esp;&esp;谢良钰深吸一口气，也终于感觉到一丝紧张来。他按着自己的号牌进了场，找到属于他的号舍，尽量平心静气地开始整理收拾。

&esp;&esp;乡试的号舍很小，按照规制宽三尺，深四尺，后墙高八尺，前沿高六尺，人在里头别说能活动开，便是伏案写字，或者夜晚睡觉都伸展不开身体的，连续九日的考试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很高，历来站着走进考场，最后躺着被抬出去的人，也不在少数。

&esp;&esp;更别说，这地方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容易招惹鬼神，向来容易走水，甚至有人发疯自尽……总之是个挺让人畏惧的地方。

&esp;&esp;但大家寒窗苦读十年，日后想要踏上青云之路，也都是要从这里开始的。

&esp;&esp;号舍里有两块厚一寸八分的木板——这就是士子们中间口耳相传的“号板”了，号舍的左右砖墙上各有四条砖托，分别高一尺五寸和二尺五寸，号板可以插在里面，用来充当作文时的桌椅，以及夜晚休息时的“床”。

&esp;&esp;当然，窄小的号舍是不可能有正常的床那么大的，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，腿都得伸到外头去，这时候虽然不冷，但夏天蚊子多：如果是不怕蚊虫叮咬的还好，那种细皮嫩肉的，宁可把自己缩成一个团，也不愿意伸展腿脚，以至于

&esp;&esp;答题的过程像谢良钰曾经预料到的一样顺利。

&esp;&esp;那些题目取得中正，并不用像考小试乱七八糟的截搭题时一样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破题，至于文法，谢良钰自然不在话下，他下笔如飞，一笔漂亮的字转眼便整整齐齐列在了答卷上。

&esp;&esp;饶是如此，在做完三道最重要的四书题之后，也已经到了

&esp;&esp;接下来就是漫长而折磨人的等待。

&esp;&esp;从考试结束，到最后出结果，有足足半个多月的时间，考完试的学子们在咸名城里游魂似的四处游荡，大家纷纷觉得似乎比考试之前更加紧张了。

&esp;&esp;好在再漫长的等待也有结束的一天，九月初五，终于到了张榜的日子。

&esp;&esp;谢良钰他们起了个大早——虽然按道理来讲，要到午时才正式张榜，但谁也没办法阻挡大家急切的心情不是。

&esp;&esp;这群人昨天就已经躁动起来了——今日张榜，昨日填榜，若是衙门里有硬关系，昨日便说不定能递出些消息来，对自己中不中有个底，不过谢良钰他们几个是没有这样的能耐的。

&esp;&esp;以叶家的身份，若亮出来自然不在话下，可叶审言与他祖父隐姓埋名这么多年，定然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件“小事”透露出身份来。

&esp;&esp;不过约莫也瞒不了很久了，叶审言这一科若考中，从此后便是能得官身的举人，他总不可能到了朝堂上，还坚持着那种没多大作用的隐瞒身份。

&esp;&esp;况且，都不必等到那时，一旦他们入了京城，那边认识这位叶家大少爷的人，可多了去。

&esp;&esp;“起这么早，急着去看榜吗？”

&esp;&esp;几人聚集到前厅，都是一身簇新的打扮，脸上既兴奋又紧张，倒是比去考试那天多了些颜色。

&esp;&esp;叶老乐呵呵地坐在他的太师椅上，戳了口茶：“去凑什么热闹——榜中午才贴出来，这会儿贡院门口人挤人的，谅你们也挤不进去。”

&esp;&esp;这里的人都是菜鸟，可听到老前辈这样说，似乎也有些道理。

&esp;&esp;叶审言不甘心道：“难道只能等着人家来报吗？”

&esp;&esp;叶老点点头：“相信我，那是最快的法子——每次乡试，报喜的酬劳可能养活不少衙门里办差的家伙，他们有经验，能最快看到榜，况且为了喜钱都你追我赶，一个比一个跑得快，在这里等着，绝对是最明智的决定。”

&esp;&esp;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，不得不承认他老人家说得有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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