翰墨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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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唐师师穿着浅蓝织金上袄，下系六幅红裙，漂亮的喧闹张扬，毫不掩饰。冯茜穿着一身素，原本混在一群大红大黄中还算清丽，但是站在唐师师旁边，瞬间被衬得灰头土脸，毫无气色。

&esp;&esp;冯茜多少有些不舒服，她笑了笑，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，而是换了一个：“唐姐姐，这次婚宴提前的突兀，许多人都没通知到位，就这样，竟然还是来了这么多人。要是王府有女主子张罗，不知该是什么盛况。”

&esp;&esp;唐师师漫不经心说：“马上就有女主子了。今日，世子妃不就进门了吗？”

&esp;&esp;冯茜掩着嘴笑，轻声道：“唐姐姐，这毕竟是靖王府。世子妃最多只是暂代，王府真正的女主子，该是王妃。”

&esp;&esp;唐师师回头瞥了冯茜一眼，道：“这话你得和王爷说，和我说做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我只是和唐姐姐感慨一二罢了。”冯茜拉着唐师师的手，将她带到一个边角，轻轻用手指指点道，“看，唐姐姐，那是知府常夫人，那是总兵齐夫人，她们都想把女儿嫁进王府来。当然，她们不过是痴心妄想，真正的赢家，是这边的奚夫人。”

&esp;&esp;唐师师顺着人群，看到奚夫人被人簇拥着，正和彤秀姑姑说话。奚夫人身后站着奚二小姐，上次见过，名唤奚云初。奚云初脊背挺得笔直，看谁都耷着眼皮，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，唯有对上彤秀，她才会施舍些笑模样。

&esp;&esp;唐师师记得这位奚小姐，她看了一会，问：“看来，这位奚二小姐，极可能是我们日后的主家？”

&esp;&esp;冯茜摆摆手，说：“这谁知道呢？这得看王爷的意思。”

&esp;&esp;唐师师站在花瓶边，静静看着彤秀姑姑和奚夫人寒暄。一个夫人来和彤秀问好，看到奚云初，惊讶地握着她的手，左看右看，惊呼不绝。

&esp;&esp;即便听不到，唐师师也大概能猜到那位夫人在说什么。无非是奚云初女大十八变，美丽非凡，更甚其姐之类的话。冯茜叹了口气，悠悠地说：“同人不同命，无论是这位奚二小姐，还是将来那位世子妃，都比我们幸运太多。世宗陛下和恭烈贵妃已逝，姚太后又远在金陵，靖王和世子的婚事，全是靖王一个人说了算。靖王虽然没明说，可是这些日子奚夫人带二小姐造访，他从未阻止过。不说远的，光说彤秀姑姑对奚家的态度，还不够明显么。”

&esp;&esp;唐师师在心里默默道，是啊，有点麻烦。唐师师从不相信男人会真的不续娶不纳妾，她早就准备好赵承钧会娶王妃，但如果这个人是奚云初，就很烦人。

&esp;&esp;不过唐师师也只是想想，转瞬就抛在脑后。说白了，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？反正她的目标是赵子询，日后新王妃就算再霸道，也不能插手已经成年的继子的房里事吧？

&esp;&esp;唐师师刚刚想完，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竹声。女眷们惊哗，纷纷笑道：“迎亲队伍回来了。”

&esp;&esp;唐师师几人混在人群中，看着赵子询和卢雨霏拜堂成亲。这是唐师师洞房

&esp;&esp;今天虽是大喜的日子，可是天空灰沉沉的，铅云密布，西风呼啸，看起来要下雪了。赵承钧不喜欢宴席吵闹，起身离开，到外面透透气。

&esp;&esp;这是个小花园，连接内院和外院，中间有一条长长的回廊贯穿两边。赵承钧就站在长廊上，眺望天空。

&esp;&esp;满目枯枝残雪，冬日的景色总是这样晦暗萧条。刘吉站在赵承钧身后，小心翼翼地劝：“王爷，外面风大，您小心身子。”

&esp;&esp;赵承钧九月的时候在围场上受了伤，按赵承钧的话说是皮肉伤，不妨事，可是刘吉却不敢大意。伤筋动骨一百天，赵承钧还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雨，不容马虎。

&esp;&esp;赵承钧置若罔闻，他单手扶在木栏上，西风干烈，将赵承钧的衣袖吹的猎猎作响。赵承钧迎着风，对刘吉说：“春风不度玉门关，西北的冬天，果然比金陵烈多了。风就是风，雪就是雪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。”

&esp;&esp;“王爷，金陵地处水乡，吴侬软语，自然和西平府不同。”

&esp;&esp;赵承钧看了良久，忽然问：“刘吉，你更喜欢这里的冬天，还是金陵的？”

&esp;&esp;这……刘吉沉默。这不是能随意比较的东西，赵承钧比较的，也绝不仅仅是四季。赵承钧同样没打算等刘吉的回答，他只是说出来给自己听罢了。

&esp;&esp;赵承钧沉默地看着院中枯木，西风将枯枝吹得打旋，发出呜呜的声音，像是小孩子哭一般。沉默中，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。

&esp;&esp;“靖王殿下？”

&esp;&esp;赵承钧回头，那个女子看到他，喜出望外，连忙提着裙子跑近：“殿下，竟然真的是您。您在这里看什么？”

&esp;&esp;赵承钧望着奚云初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他以为，上次他已经将话说清楚了。

&esp;&esp;但是这毕竟是奚云晚的妹妹，赵承钧看在奚云晚的份上，多少给奚云初几分颜面。赵承钧没理会她的问题，问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&esp;&esp;奚云初并不在意赵承钧的冷淡，她兴致勃勃道：“那边正在闹洞房呢，我素来不喜喧嚣，不想去后面听他们吵，就自己出来走走。我看到这个花园景致独特，便进来赏景，没想到，正好遇到靖王殿下。”

&esp;&esp;赏景？赵承钧不紧不慢，问：“万物萧条，入眼俱是枯枝败叶，何来景致独特一说？”

&esp;&esp;“殿下，话不能这样说。”奚云初说，“义山的诗伤春悲秋，我却独喜欢一句，留得枯荷听雨声。这里虽然没有枯荷，但是看残枝落叶，也别有一番风味。世人一股脑咏春、咏牡丹，要我说，冬日独消残雪，才是人间绝色。”

&esp;&esp;“哦？”赵承钧不置可否，而是问，“这么说来，你更喜欢冬天了？”

&esp;&esp;“耐得住寂寞，才能看到别人之不能看。”奚云初说，“若世人蜂拥去春，我便宁愿留在长冬。”

&esp;&esp;赵承钧没说话，依然负手站在栏前，望着萧萧落木。奚云初第一次和赵承钧站这么近，她激动又忐忑，忍不住低声问：“王爷，您的伤，怎么样了？”

&esp;&esp;刘吉刚才一直负手站着，当自己是个没耳朵没嘴巴的摆设，听到这句话，他眼睛终于动了动，意味深长地觑了奚云初一眼。

&esp;&esp;赵承钧受伤一事在围场并不是秘密，但是等回来后，赵承钧没有大肆宣扬，跟着去秋狩的人也不会多嘴去说，所以，在王府和西平城内，知道赵承钧受伤的人委实没多少。

&esp;&esp;但是奚云初一张口就是伤势，王府的人都不知道，奚家一个小姐却能了如指掌，看来，王府内部确实该敲打一二了。

&esp;&esp;刘吉悄悄去看赵承钧，果然，赵承钧已然不悦。看着奚家的颜面上，赵承钧勉强忍耐着，对奚云初说：“王府内务，不牢奚二小姐挂怀。时间不早了，你该回去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殿下，我只是想关心你。”奚云初依然不动，她仰着脸，倔强地说，“您身边没人照顾，但您也不能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。若是我姐姐在世，她一定不希望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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