翰墨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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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纪榛蒙着眼，不知来人是谁，只是被碰一下，就本能地反抗起来。他终究是受不了这等辱没，往后倒去，“杀了我吧——”

&esp;&esp;沈雁清一把扯下被泪浸湿的布帛，纪榛逃避地闭着眼，嘴里反反复复说着杀了他。

&esp;&esp;“是我。”沈雁清握住纪榛的双肩，把崩溃大哭的身躯往怀里搂，“纪榛，是我。”

&esp;&esp;纪榛听见熟悉的声音，还以为是幻觉，仍是疯狂地推拒。

&esp;&esp;原先天真烂漫的人被折磨成这副癫狂模样，沈雁清万箭穿心，一遍遍拍着起伏的背脊安抚，“是我”

&esp;&esp;纪榛哭得全身痉挛，瑟瑟睁眼，待看见那双清冷的桃花眼时，喉咙里发出兽类悲鸣般的呜咽声。

&esp;&esp;沈雁清望一眼他青紫的颈部，心脏骤缩，几瞬，将他抱起，“我们回家。”

&esp;&esp;纪榛缩在温热的怀抱里，呼吸沉重，走出房屋见着青天，被光明刺得流泪不止。

&esp;&esp;他见着站在檐下面色阴翳的李暮洄，畏惧过后，挤出字来，“沈雁清，我兄长”

&esp;&esp;有脚步声匆匆而来，是李暮洄的探子。

&esp;&esp;“殿下，前吏部侍郎纪决于流放途中感染瘟疫，暴毙身亡，尸骨已丢弃到山岗被鬣狗分食。”

&esp;&esp;平地一声惊雷。

&esp;&esp;纪榛挣扎着落地，撕心裂肺的痛袭来，需扶着沈雁清的双臂才能站稳，他抬起赤红的眼睛，“他胡说八道什么？”

&esp;&esp;沈雁清想要搂住他，他却苍茫地往后推，先看看李暮洄，又盯着沈雁清，痛苦摇头，“你们是一伙的，我不信你们，我不信我要去宁州找兄长。”

&esp;&esp;他跌跌撞撞往前行，沈雁清拽住他的手腕。

&esp;&esp;恨如天，怨似海。

&esp;&esp;纪榛悲怆下口不择言，凄厉发问：“为什么不是你？”

&esp;&esp;沈雁清似被箭钉在原地，怆痛至极，不是他什么？不是他感染瘟疫，亦或者死的不是他？

&esp;&esp;他忍下心口剧痛，一记手刀落在情绪崩溃的纪榛颈后。

&esp;&esp;他重新抱稳纪榛，看向李暮洄的方向，眼底寒凉，不卑不亢道：“臣未曾后悔追随殿下，可从今往后，这条大道恕臣不能再与殿下同行。”

&esp;&esp;搅乱一池平静的湖面无需多大的风力，一颗微不足道的小小石子也会掀起泛泛涟漪。

&esp;&esp;沈雁清步履坚定地抱着纪榛走出三皇子府，将人安置在马上，用披风盖严实，寒风一吹，他别过脸剧烈咳嗽起来，心肺仿若火烧一般的灼痛，眼前更是阵阵白光。

&esp;&esp;他抽出匕首，抿唇割破掌心，再竭力地握紧粗粝的缰绳，用肉身的疼痛维持清醒。

&esp;&esp;沈雁清将纪榛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，驭马离去，一句“回家”散在风里。

&esp;&esp;平生太过小心，一朝起意，言不可尽，情不可及。

&esp;&esp;作者有话说：

&esp;&esp;经历了父亲惨死、兄长流放、心上人暗杀自己、目睹行刑，榛榛没精神错乱已经很幸运了。至少目前这一阶段，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天真可爱，也不可能再信沈大人，“发疯”才是正常的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拖着病体日夜兼程赶回京都的沈雁清到府邸后门已是极限，若不是裕和早带来了人在门前等候，他怕是要摔下地。

&esp;&esp;沈雁清皱眉忍过晕眩，用最后的气力将纪榛抱回主院。

&esp;&esp;等将人安顿好，裕和来报说小茉莉听闻了纪榛被囚在三皇子特来府中相见。

&esp;&esp;自小茉莉给寒山寺的纪榛送信后，沈雁清就更是不让他二人见面，可眼下纪榛已近崩溃，若是能见着熟人也许会有几分松怀。

&esp;&esp;沈雁清沉吟片刻，终究道：“放他进来，你在此处看着，他与少夫人一言一行都要向我汇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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