翰墨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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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我再坐会。”陈富贵摇摇头。

&esp;&esp;陈砜皱眉：“会淋到雨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是照顾那纸扎的梁小子照顾得脑子出毛病了吧。”陈富贵一掌拍在儿子背上，“淋点雨算得了什么，以前你老子我还在大雨里插一天秧呢。”

&esp;&esp;陈砜说：“你现在的身体跟以前没法比。”

&esp;&esp;陈富贵哑然几秒，糊弄道：“行了行了，反正死不了人。”

&esp;&esp;陈砜劝不了，他只好去屋里拿了雨衣，帽子跟毛毯过来，把他爸从头到脚都裹了个严实，确定不会着凉才放下心来。

&esp;&esp;细雨斜飞到屋檐下，夹杂着春天的问候。

&esp;&esp;陈富贵搓搓粗黑皴裂的双手，半清醒半混沉的听雨打砖瓦。

&esp;&esp;自从他做工受伤倒下了之后，他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发脾气，看什么都不顺眼，儿子一说话他就烦，床头的东西也没少砸。

&esp;&esp;儿子跟梁白玉接触上了还鬼迷心窍念念不忘，这对他来说是火上浇油。

&esp;&esp;他

&esp;&esp;陈砜把他爸埋在了门前的林子里，墓碑正对着院门的方向。

&esp;&esp;这样他爸想家了，就能看到。

&esp;&esp;坟前摆着一碗压得很高很紧实的米饭，一碗没放酱油的大肥肉，还有一杯白酒。

&esp;&esp;陈砜披着麻布跪在地上，亲戚都没通知，这场丧事办得很简单。他身边只有一个生命特征很薄弱，却在他送走他爸期间时刻陪伴他的病人，和一条瘸腿的狗。

&esp;&esp;起风了。

&esp;&esp;山林里掀起了一片骚动。

&esp;&esp;梁白玉的衬衫被吹得鼓了起来，长发在风里乱舞，他静静站着，周身有股子浓到化不开的枯萎与凋谢味道。

&esp;&esp;“呜……呜……汪！“

&esp;&esp;小黑狗突然对着坟包叫了起来，它像是才意识到从前在地里捡到它，把它带回家的人类已经不在了。

&esp;&esp;又像是它仍然不懂那个人类为什么要睡在土里，只是感应到了过于压抑悲伤的气氛，用叫声表达它的不安。

&esp;&esp;梁白玉蹲下来，捻住小黑狗后脖子上的一块皮毛：“嘘。”

&esp;&esp;小黑狗朝他鞋面上一趴，尾巴讨好的摇了摇。

&esp;&esp;梁白玉的视线从戴着白布背对他的男人身上经过，去向泛着湿腥气的新坟头，又往远处的天空跟山峰飘移，他喃喃自语：“不管是至亲，夫妻，还是兄弟姐妹，朋友……总有散的时候，都有散的时候。”

&esp;&esp;散了，就是真的散了……

&esp;&esp;梁白玉摸了摸小黑狗的脑袋，无声的叹息隐于风中。

&esp;&esp;不知过了多久，身前的男人转过来，向他伸手，嗓音嘶哑干裂：“走了，回去了。”

&esp;&esp;他愣了一下，把手递过去。

&esp;&esp;回家的路上，他们一直牵着手，没有松开过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村里的习俗是，死人生前的衣物要全部烧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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